「况且,你龙族不过精怪之流,有什么规矩可言?我倒听闻龙族正大兴人族礼教......」即便受了蛊惑,哪咤对龙族的认知也不会有半分改变,他眉眼冷淡,「你们野蛮残暴,上古时代亲子相食乱/伦之事都有,虎毒尚且不食子,此等残暴妄徒,又何必学人什么规矩。」
兴礼教是母后的意思,他怎么会晓得龙宫的事。
敖泠眸间闪过一丝暗色,她想开口问,但他此刻情绪很差,多提此事怕引得鲛人泪的效用更加不稳定。
「你滚!」
最终,她抓起身旁的一个枕头,狠狠掷向他,眼眶气得通红一片。
绵软的枕头哪有什么攻击性,就和她这个人一样,撒气也不过是花架子,惹不得人生气,反而叫人可怜。
哪咤也的确没说话。
一双如墨幽深的眸子盯紧了她,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后悔的,这番话说得太重了些,惹得她又要哭了。
「哥哥,你太过分了。」她真的哭了出来,眼泪顺着颊边滑落,颗颗晶莹。
哪咤欲言又止,心里的气也没褪去,只得冷哼了一声,想将这个话题转移开。
「我下午要有事要处理,你莫在总兵府惹事。」
下一句她该要说什么?敖泠盯着他看,眼泪模煳了她的视线。
其实她大可以说些撒娇的话,什么「再也不要理你了」,让他软下心肠自觉自愿来哄她,但她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止不住心里来气。
敖泠最后冷哼了一声,声音轻绵,重复了方才的话:「你滚。」
哪咤刚消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,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,刚抚过她柔顺髮丝的手,此刻却恨不得将她掐死。
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和他说话?他想不明白。
她只是一个龙女罢了。
但他偏偏对她硬不下心肠,掐青了手心,僵着身子转身走了。
敖泠见着他的背影,冷着脸一句话没说。
她就这样瞧着他眼中的怒火快要抑制不住,又生生被鲛人泪压制了下去,看得畅快又说不出来的压抑。
总兵府全全然是李家的地盘,今日送她来西院的木咤,虽看着老实憨厚,但同样是阐教的得力弟子,轻易不可能煳弄的。
房里的两个小丫头更是由哪咤调配,往后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此二人眼皮之下。
比起在外头更是举步维艰。
正出神想着,果然见一个小侍女欲言又止地看着她,见敖泠的视线看过来,侍女心里慌了神,急忙避开她的目光。
敖泠目光更是沉了下来。
第13章 时机将至
这天晚上,哪咤回来得很晚。
他手里拎了个纸包,杵在门口不愿进去,抿着唇,侧脸有些冷冽。
敖泠也还没睡,她在灯光摇晃下瞥见窗外长身玉立的影子,冷着脸将灯熄了,背过门躺下了。
哪咤见灯光骤熄,皎洁的月光顿时落满地,映出屋里的人影。他晓得是敖泠发现他了,犹豫了一瞬,大跨步走了进去。
屋内静悄悄地,只听得到她绵长的唿吸声。
但他知道,她没有睡。
「敖泠。」他唤了一声,小姑娘没理他。
他很别扭,在掐死她还是哄好她的边缘反覆徘徊,最终难得有些挫败,将纸包往桌上一放,又转身走了。
敖泠调整着自己的唿吸,哪咤并非没有真的离开,他是去旁边的耳室歇息了。
心中有事的人很难睡着,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出神,见月光与树影交融,投在白墙上,影影绰绰。
飞灵笺已递出,但因她失了灵力,仅能将陈塘关欲反的消息带回去。
但这个消息就足以救她了。
陈塘关恨龙族没有关系,但哪咤是个危险人物,东海需尽早做准备才能化险为夷。她希望父兄能尽快收到,于她自己而言,在总兵府待的时间越长也越危险。
她不知不觉想了很多,有近日在陈塘关的所见所闻,有昔日在龙宫的娇纵日子,还有如何才能更稳妥地杀了李哪咤,不让他有先机杀去龙宫。
有一股清香飘入她鼻尖,满是杏花灼灼的芳香,沁人心脾,她皱着鼻尖用力一吸,有些馋,又不肯起身惹人笑话。
那杏花就像入了她的梦里,让她心安神定,将她哄睡了。
.......
她第二天一早醒来,哪咤已经走了,他要去点卯练兵,但她一般辰时末才起,时间正好与他错开。虽然怕鲛人泪失效,但不用看见他,还是叫她很舒心。
昨日的两个小侍女,一个叫珠云,一个叫卷碧,端着陶盆来伺候她梳洗。
敖泠天生长了一副不带攻击性的柔弱美貌,昨日又替她们求了情,两个侍女便也大了胆子,与她攀谈,但她心知多说多错,几乎没怎么开口。
「三公子惯常不回总兵府的,昨日都那么晚了还要赶回来瞧姑娘,想必是极喜欢姑娘的。」珠云晓得昨日他们俩吵架了,哄劝她。
敖泠心中冷笑了一声,谁要天煞孤星喜欢,她自小可是被娇宠着长大的,喜欢她的人多得去了。
她没怎么搭理侍女的话。
卷碧却瞧见她脸色尚好,接着珠云的话道:「姑娘,您或许是不知道。三公子从不与人亲近,连兄弟之间相处也不见他多说几句,昨日却与您有说有笑,是真将您放在心上了。」